『安可!安可!』
PUB裡,一方小舞池四周,圍觀的群眾正瘋狂嘶叫著。
甫舞罷一曲的保羅,得意地向觀眾揮手致意,隨即摟緊氣喘吁吁的蘇菲亞,殺出重重人牆。
他們走近吧台,要了兩杯酒,正待暢飲而盡時,一個佝僂的人影無聲無息地從廚房潛進吧台,
欺身貼近蘇菲亞,沒頭沒腦就劈頭一句:
『妳知不知道?妳這樣打扮,好像古羅馬的薇絲達少女。』
問話的人是PUB老闆。保羅嫌惡地拋給他一記白眼,這傢伙老愛盯著蘇菲亞不放,
如鷹般陰森銳利的眼睛骨碌碌轉個不停,加上鷹勾鼻、尖下巴,活脫是古代巫師的翻版。
『什麼古羅馬少女?我這是今年最流行的復古裝耶。』蘇菲亞輕笑出聲,一面用手搧著烈酒暈紅的兩頰。
『妳沒聽過薇絲達少女的故事嗎?』老傢伙眼中寒芒暴射,粗魯地灌下整杯酒,
然後,逕自喋喋訴說起一個古老的傳說——古羅馬時代,火神薇絲達的神廟裡,
架設了一座火焰終年不熄的祭壇,由於薇絲達是位處女神,因此,必須挑選十六名年輕貌美的少女來擔任『祭司』。
吧台旁,逐漸聚攏了六、七個好奇傾聽的女孩。
老傢伙繼續說了下去,那個少女的職責就是守護祭壇,任何時候都不能讓祭壇的火焰熄滅,
而且,在二十年的守護期間——
『不,是三十年!』蘇菲亞搶白道,旁邊的女孩全都訝異地望向她。
『奇怪,我以前並沒有聽過這故事,可是,我就覺得應該是三十年。』蘇菲亞迷惑地自語。
『沒錯!是三十年,我說錯了。』老傢伙面無表情、雙眼直勾勾看著她。
接下來呢?一名女孩催促著。
老傢伙又說了。再三十年間,這些少女必須保持處女之身,
否則,以污蔑神明論處,將施予——就在此時,蘇菲亞全身簌簌地發起抖來,
『活埋!不是處女就要活埋!活埋?太可怕,太殘忍了!』她歇斯底里嚎叫起來,臉色出奇得慘白。
沒有人知道,她看見——竟然清楚看見——一名少女祭司被幾個羅馬士兵架上廣場,
廣場另一端跪著一個男子,周圍群眾激動地叫囂著:
『殺死她!蕩婦。』『處決這對姦夫淫婦』……
『蘇菲亞,妳怎麼了?』
保羅猛力搖晃她,好一會兒,她才恍然如夢初醒,傾身撲進保羅懷中,
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馬上拓濕他的襯衫。
『別怕,那只是神話而已。』保羅深情揉搓她的頭,笑著打趣道,
『如果妳真的被抓去當薇絲達祭司,我一定會不顧一切把妳救出來。我怎麼捨得妳像那些少女一樣虛度青春、寂寞白頭……』
話還沒說完,不知從哪裡竄出的濃煙,倏地瀰漫了整個PUB。
失火了!有人尖叫。
霎時,所有人瘋了似地擁向狹小的出口,人群雜沓、叫聲四起,
保羅攬住蘇菲雅隨人群移動,沒想到蘇菲亞被吧台高腳椅絆住,一失去重心,
她整個人摔跌下去,後面湧上的人潮立即把保羅衝離了她。
古羅馬廣場上,少女被推倒在地,她瘦骨嶙峋的手竭力伸向對面的男人,
而那端全身被縛住的男人也拼命掙扎著朝她匍匐前進……
保羅終於發現瑟縮在吧台旁的蘇菲亞,他艱難地撥開人潮移近她……
羅馬士兵把女孩和男子一起拋進廣場中的土坑,群眾歡聲雷動,
坑中,兩人的雙手緊緊交握,女孩含淚的眼瞳裡盈滿愛意,沒有一絲恐懼……
保羅撲向蘇菲亞,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她,逃命的人群紛亂的步履踩在保羅身上,木製的吧台轟地應聲倒下……
士兵把泥土一創創扔入坑洞中,那女孩,那長得跟蘇菲亞一模一樣的古羅馬少女,
深情凝視她的愛人,含笑說了臨終的約定:
『來生,我還要做你的妻。』
火災殘骸中,有人發現了兩具焦黑的屍體,緊緊相擁著。
引自『愛情,是一首動人的歌』─小彤◎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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